彈古琴曲《山中思友人》有感

by Yuting Chao

《山中思友人》又名《憶故人》,最早見於明代《神奇秘譜​》。《憶故人》是更為常見的曲名,今日重拾琴譜練習,有了比較大的心得轉變和新體會,以此文紀錄這難得的心情。

從《憶故人》到《山中思友人》的體會轉變

《憶故人》這個曲子給我的印象是思念、非常思念,或友人已不在的傷懷,或懷古傷今。甚至以前在和老師學習此曲時,有一段強調的重點是「纏綿悱惻」,傳達思念的輾轉多情。一直以來在我心中都是屬於比較負面情緒的曲子,不會特別想要彈它,因為即使告訴自己尾段旋律代表一種解脫,對我而言仍是一首「有一堆放不下」的曲子,總覺得自己很難彈出《憶故人》所要表達的多情思念,因為我不喜歡沉浸在那樣的狀態裡。

最近重拾此曲練習,我突然想到它另一個名字:《山中思友人》。
個人感受是《山中思友人》聽起來不會像《憶故人》那樣帶有一點苦情的成分,所以想著拋開過去所有印象和知識,來試著單純用《山中思友人》這個題目、以及旋律帶給我的感受,來重新思考曲子要傳達的意義

《山中思友人》的曲目想像

單從旋律來看(只針對個人所學的版本,出自《吳門琴譜》,後由 袁中平先生修改之版本),此曲旋律帶給我的感覺更像是「沉思」,結合「山中」這個地點,就是一邊漫步在山林中一邊思考的旅人,而「友人」或許不僅僅代表朋友,更擴展得來說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、羈絆、緣分、各種緣深或緣淺、擦肩而過或有幸結交的所有關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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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路上擦肩而過的人我們永遠不會認識;有些人卻會讓你覺得特別有緣分、不深交即心生好感,不論這些關係深淺,終有聚就有散。

比起以此傷懷,在山間漫步的這個沉思者,除了感懷憶舊之外,或許還想得是「為什麼?」為什麼人之間的關係會是這樣變化?為什麼有這些聚散別離、喜怒哀樂?

仰頭一看,雖身在此山中,卻能感受到萬物的變化,水在流、蟲鳴鳥叫、花開花落等等,就算我們無法掌控山中生態的循環,但可以真實地感受到這個自然的變化、四季輪轉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是如此,也是在這萬物規律下進行著的必然。

所以不要抓著感懷的痛苦,而是了解聚散的必然,如同天地循環一樣自然發展,只要淡淡地記得那些微笑的好時光,便好。

在今天的練習中,我一邊想著這些,不知不覺在原先以為要表達輾轉傷懷的地方,多了一點點歡快的意味,有點像是在林子裡偶爾跳著小舞轉圈,而在最後的泛音收尾,又慢慢回到沉靜安定的旋律。

蠻神奇的是,並沒有任何感覺難過或傷心,但卻在最後一個泛音落下時,突然無聲平靜地淚流滿面,這樣寫好像很矯情,但真的是就最後一個音結尾眼淚突然刷一下下來,但內心其實並無感到波動,真的是蠻難得的一次經驗。而且彈曲之前並沒有預設要幹嘛,就是一次普通地練習,還是一邊看譜彈的(雖然能背但避免出錯所以對著譜彈),卻突然有了全新的心得詮釋,也是意外收穫了。

以上曲意體會僅為個人感受,並非絕對答案。有興趣古譜題解者,可以另行搜尋唷!

2021/4/6錄製版

2021/10/28錄製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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